她突然有股下车的冲动;心念一转,她毫不迟疑地拉下车铃,期望在最靠近海岸的站牌下车。
下了车后,她端详四周,极为庆幸这一带海岸线还未遭到破坏,依然保有原来朴质的风貌;她拉紧衣领,沿着堤岸的楼梯拾阶而下。
海浪拍岸的声音渐次清晰,宽广的沙滩上几乎空无一人;她一踩到沙,就毫不犹豫地脱下鞋袜,卷起裤管,独行在松软泌凉的沙滩上,尽管是四月,海风依旧冷冽,但她已渐渐抖落满身的愁绪,为这难得的宁静而雀跃。
她闭上眼,仰起头来,不自觉地哼起了一首古老的情歌,并随着歌曲的旋律迳自放松地舞了起来。慢慢地,她停下了舞步,站在沙滩上发起呆来,她出神地望着沙滩上那一团团凌乱的脚印,只消一瞬间,又被海水冲刷得无影无踪;她暗忖,自己纷乱的心绪,到底要到何时才能被抚平呢?
而人生的际遇不就像这些脚印一样——稍纵即逝,多少人努力追求一份真挚的情感,但究竟有多少人能把握得住呢?又有多少挚情在平凡的生活中被一点一滴的流失掉了呢?
“神经!”她深叹口气,暗啐了自己一声。
一阵冷风吹过,凉意渗入她的心扉,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,随即提醒自己,该是离开的时候了。
当她穿上鞋袜后,又不舍地望了望大海最后一眼,这时海风更加强劲了,她下意识地缩缩身子,却没料到,一件大而暖和的夹克悄悄由背后覆盖上她的肩头,她吓了一大跳,猛然回转过身,看见站在她身后的,竟是凝神注视着她的——贺宇乔。
这不是作梦或是幻觉吧?她像看到外星人般,惊愕得张口结舌,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贺宇乔露齿而笑,眸中所显露出的光采,予人一种温暖的亲切感,如果没有发生过纱帽山事件,她真恨不得立刻钻进他的臂弯中,好让他将疲累的自己抱个满怀。
这个念头在她的眼眸和他的眼神交会后,令她觉得相当难堪而回过神来,她咽了下口水,立刻用冷漠伪装起自己,冷冷的说:
“你来做什么?”
宇乔一愣,仿佛依寒问了个傻问题,他摊开手,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,说:“有谁规定我不能来吗?”他又继续说道:“你真狠,让我平白守候了你两天,还好我够聪明,猜想你铁定回家了,果真让我没白来。”
“你根本无须为我做这么大的牺牲。”她讽刺着他,随手拿下肩上的夹克,要还给他,说:“谢谢你的夹克,你可以回去了。”
他并不急于取回夹克,反将手环在胸前,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好一会儿。
“你的舞姿很美、很特殊;当我在堤岸的时候,一眼就看出是你,我想你的本性应该就像你所跳的舞一样——自然而纯真。”
她撇撇嘴,嗤之以鼻道:“别忘了,偷窥是侵犯到别人的隐私,是很不道德的。”
宇乔不语,取过依寒手上的夹克,替她披上,但她却闪过身,拒绝了。
“这里海风很大,还是披上吧!免得又感冒了。”
他的话里有一丝关怀和坚持,又有一丝强迫性的威严;他也不管依寒同意与否,硬是把夹克披在她的肩头上,这反令她觉得自己太过小心眼而不便再拒绝了。
他的眼中终于流露出笑意。
“我果真没记错!上午我到府上吃了闭门羹之后,猜想你一定上山去祭拜你母亲的坟了,但我上了趟墓地还是找不到你;幸好上次我从你的眼神中发现到你对海有着一份极深的眷恋和喜爱,才总算让我找到你,如果因此而侵犯到你,我道歉!”
“但是,这附近的海滩就有好几处,你……”
“是吗?”他隐隐有些得意。“或许是冥冥之中我们之间有一份牵系,所以才让我毫不费力的就找到你。”
她不再说话,低下头来,踏上石阶,迳自往堤岸上缓缓走去。
他跟了上来,说出他的疑惑。“你的家人都去扫墓了吗?你怎么没和他们同行呢?”
她一震,才记起在海边待太久了,她必须尽快赶回去。
“麻烦你送我到医院好吗?”
明知这样的请求对他并不公平,但她已别无他法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“我父亲他生病了,是轻微的中风,正在医院里,我必须在吃晚饭之前赶回去照顾他。”
宇乔看着眼前心焦的依寒,心中有着万分不忍和心疼,于是他忘情地拉起她的手,说:“快上车吧!一切车上再谈。”
在途中,依寒将那天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,唯独避开她和皓诚在医院谈话的那一段。
宇乔皱着眉头,很不悦的说:“这么说,你的妹夫不肯原谅依彤,坚持要离婚喽!”
依寒点点头,道:“我爸就是在气愤和焦虑之下才发病的。”
“好自私的男人,为达目的不顾一切,你觉得呢?”宇乔很不屑的批评朱皓诚,想借此刺探依寒是否仍难忘旧情。
“什么?”她不解。
“这是一个好机会,难道你不考虑重新接纳他吗?”他讽刺的问道。
“你是什么意思?”她感到气愤。
“你还爱着他,对吗?”
“你——”她挑衅地说道:“那不关你的事。”
你在等我转过身吗? 第3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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