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蟠龙仰起头,鼓起勇气,这是第一回,他为了某个重要的人想改造自己。
「教教我,让我像才子一样,不,一定要变成才子!」
「你?」载泓愣住,万万没想到师兄会出这样的难题给他。「想变才子?」
柳蟠龙直点头,眼中原本的犹疑此刻全化成了动力。
「这才子……是凤姑娘要的?」
柳蟠龙再点头,「没错,她……她说……说我配不上她,她说她这辈子非绝世才子不嫁。」
「她这么说,你就信了?」载泓目光灵活一转,这下子睡意居然全消。
唉!笨师兄,女人家说的话哪能全信呢?
通常她们嘴里说想要什么,心里真正在意的肯定不是那样东西。愈是搁在心尖上的秘密,她们愈不会放出口风泄漏出去。
「我当然信啊,凤姑娘讲的每句话我都信。」
果然不出所料,平常打架闹事一把罩的柳蟠龙,一爱起人来,可还真单纯得可以了。
「那你告诉我,她是怎么说你的?」
「她说……」柳蟠龙挠挠胡碴,努力回想,神情煞是认真,「她要我回去照照镜子,说她怎么可能会中意我呢?还数落我没资格喜欢她,说这真是天大的笑话!」
载泓默默倾听,细细领略这番话里的个中滋味。
「我怎能眼睁睁瞧着我的姑娘真嫁给其它才子呢?当然不行的对不?所以师弟你一定要帮我,咱们得赶在那之前,想办法教凤姑娘承认我也是个才子呀!」
唉!难呀,简直是难上加难。
要柳蟠龙摆摆架武装英雄或许还可以,但扮才子……唉,他有那种天分吗?
第七章
下了一夜,雨仍未歇。
都这么晚了,回廊上居然还有人影在走动……
就瞧苏流三手里提了盏灯,怕惊动了人,一个人行色匆匆地摸黑在宅院内四处搜寻爱主子的下落。
他担心极了,打从爱主子傍晚从外头淋了一身湿回来之后,也不见她交代一声什么,便神情黯淡的回房歇息去了。
谁晓得这一歇,不只错过了晚膳,甚至连他想敲门进房送夜消都被遣退。
就从主子回来时的那脸色分辨,苏流三不用猜也大概看出了她心里有事。
「主子喂,」他一边巡视,一边小声唤道,「爱主子……」
穿过甬道,行经马房时,苏流三目光倏地一亮,终于在那儿发现凤爱的身影。
「阿弥陀佛,菩萨保佑,总算找着主子了。」他松口气,悄悄步进马房中。
由背影望去,主子的身影看上去显得好憔悴、好落寞喔!
凤爱一个人瑟缩在原本该圈住栗儿喜的那栅栏之中,如今栏内一片空荡荡,除了堆满地的粮草之外,就只剩下她了。
「爱主子,夜里那么湿冷,您怎能一个人跑来这儿呢?」
凤爱没回头,即使听到脚步声,知道有人来了,但她并未流露出戒心,只因小三子向来和她很亲。
虽是主与仆,但他俩的情分打小就亲如姊弟。
从小,凤爱心里只要有什么不顺心,或有秘密,总会告诉小三子。
说也奇怪,小三子彷佛就是她专属的心事痰盂,任何时候,无论遇到了令她多苦恼的烦心事儿,只消往他面前一倾吐,也不管他究竟听不听得懂,讲完后凤爱总能感到一阵舒畅。
一直以来都是如此,小三子毋需动脑筋替她解决麻烦,他唯一需要尽心的,便只是负责倾听她的「不痛快」就成了。
「小三子,我问你,和我亲近真的总没好下场吗?」凤爱忽然发问。
「爱主子,是谁这么胡说八道,胡乱编派的?」苏流三气呼呼地替主子打抱不平,
「小三子可从没瞧见哪个人下场惨过!」
「没吗?」她沉吟片刻,似乎想什么事情令她想到恍神,「我亲爹娘不就是?」
「哎哟!主子,那……那不算数的,您压根没同亲生爹娘亲近过,哪能算呢?」
「记得小时候,所有人总背着我,喊我爹娘奸夫淫妇,叫他们是狗男女,那么,在那些人眼里,我又算什么呢?」
凤爱一出世,就和亲生父母天人永别。
她的生辰亦是父母殉情的日子。
话说二十多年前,凤家原是书香门第,家境本就不富裕,后因家道日渐中落,便打算将闺女尽早嫁入自小即订了亲的富商府中。
可人算不如天算,没想到迎亲花轿竟然在半路上遇着了抢匪,那抢匪头子劫人又劫财,令双方亲族颜面尽失。
之后,富商买通县衙,动用官府的势力扫荡了盗匪窝,虽救出凤家闺女,可却发现她居然已怀了数月的身孕,再不久便即将临盆。
她口口声声哭嚷着要和那抢匪生死相随,求两家人放他俩一条生路。
当时,这桩丑闻轰动整座天津城,城里人议论纷纷,全口诛笔伐谴责凤家闺女跟抢匪的败德罪行。
眼看着孩子就要生了,成为阶下囚的抢匪也在同时被押解上了刑场。
嬉凤帖 第3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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