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是摸着夕颜的骨灰瓶,竟然就几乎要扣断那花娘的手腕,这就代表她在山里听见的,并非传闻。那么珍惜是因为余情未了吗?既然如此,她呢?她算什么?
“我没意见。”他凉凉地回。
尔玉把消瘦的颊鼓得涨涨的。“小三——”
“向来是你说什么,我就应和什么的。”所以,他这么说,刚刚好而已。
“少来,你刚才凶我。”像凶女儿一样。
“那是因力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。那家伙疯了,没有人性了,天晓得你逗过头,他会不会真要你的命?”
尔玉闻言,缓缓把脸撇开。“他想要,我就给啊。”
他的颊明显瘦了,就连身上的衣衫都宽了,尽管傲气凌人,却总觉得他有股教人忍不住心疼的怅惘,像在挣扎着什么,剧烈地拉扯,几乎要将他的魂魄与肉体给撕成两半。
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他就在疯狂的边缘凭着最后一股气力强迫自己清醒而已。
“你是为了送死而来的吗?”小三眯起狠锐的凤眼。“若是如此,你进府前干么还刻意跟那家伙最不对盘的刑部官大人接洽?”
“世于将的命是我的,我不允许我以外的人要了他的命。”所以,她先下手为强,全盘了解状况之后,才能决定要怎么做。于是她假装为内应,如此一来,便可以掌握所有刺客动向,随时将他们一网打尽。
“那么,你现在是打算杀了他吗?要不要由我来?”小三难得耍阴狠。
尔玉懒懒瞪他一眼。“你愈来愈没把我看在眼里了。”有够没大没小。“明知道我的想法还故意这么说,你是怎样?”让她随口说个几句,过瘾一下都不行喔?
“只是想确定你的决定有没有改变。”
“没有,他的眼,我一定要医,他的心……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,不医眼是为了谁?悬着夕颜的骨灰瓶又是怎样的心思?我向来看不透他,以前是,现在亦是。”
“简单说,你就是在吃醋。”吃醋世于将过份珍惜夕颜的骨灰瓶。
眯起潋波水眸,尔玉正要开口对他好生晓以大义,却突地听见脚步声,不由得朝窗口探去。
“博总管,这么晚了,有什么事吗?”
她笑意不减,暗地思忖着,肯定和世于将有关。
傅年垂眸直视她,为了让主子开心些,他没有什么做不到的,把心一横,他听见自个儿说:“尔玉,有些事要你去做。”
“什么事?”小三低沉的嗓音插入,高大的身形就在尔玉身后。
“小三,对傅总管怎么可以这么无礼?”她微扬眼,眸底透着他懂的某种讯息,而后又扬起笑。“傅总管,请带路。”
“等等!”小三一把揪回她,下巴顶了顶桌面那碗药。
“唉——”伸头是一刀,缩头也是一刀,干了!
她仰头豪饮,碗搁下时,粉颜几乎皱成一团。
傅年看了尔玉一会,随即扬步走在前头,边走边思忖。
不知为何,方才那一幕总教他觉得不对劲,觉得尔玉压根不似一般出阁女子,她眸底蕴含着某种难解的威仪,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势,配上那张无特点的脸感觉相当突兀,却又矛盾得极为融洽。
但不管如何,她的胆识确实是相当了得的。
听着身后极轻的脚步声,他略微回头,眯眼审视她。“尔玉,你不问我要带你去哪?”
“自然是与王爷有关,是不?”迎着徐徐夜风,她轻快地跟上他的脚步。“今儿个我惹恼王爷,王爷肯定刁难了傅总管,若有什么是我能做的,傅总管可千万别客气。”
“……你不怕我会强人所难?”
“傅总管今儿个在王爷面前力保我,我当然得涌泉以报。”她轻暖的嗓音在阖静的夜色里敞开,突地,她抬眼,正色看他,“傅总管,你希望王爷重见光明吗?”
傅年微愕地瞅着她,不知为何,倾落在她身上的月光恍若将她映照得不似凡间之人。
“傅总管?”她眯起眼笑,褪去不自觉展露的华贵。
他闻声回神,清咳了两声,掩饰窘态。“我当然希望王爷能重见光明,但王爷不想医……”
“多得是法子。”
他微眯起眼,神情戒备了起来。“你是谁?”
“傅总管别紧张,我不过是一介村妇罢了,懂医术的是我相公。”她浅笑。
“我知道,先前听你提过了。”
“嗯,你别瞧小三如此,他可是医术高明。”说时,话语中扬着不难发现的骄傲,好像多以丈夫为荣似的。
“他若是医术高明,为何不自行开业,反倒入府为奴?”傅年合理地怀疑。
“说来都得怪我。”她叹气。“他原本是带着我回江南探视他爹娘的,可我病了,缺了盘缠哪儿也去不了,又听闻王府欲采用短期仆役,咱们就打算先赚点盘缠再说。本来也想过要他行医赚钱,可傅总管也知道,他那人不善词令又冷面对人,谁信他是个大夫?”
傅年想了想,也认为她说的极有理,只是——“王爷伤的是心而非眼,他的眼不是不能医,而是王爷根本不想医,至于这心病……”
戏夫 第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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