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走到马队前,跃上其中一匹马,其他人前后左右地包围,护送着她朝城西珠翎胡同而去。
“如果心不够狠……那就注定受控于人,可惜呀。”目睹此情此景,男人轻叹一声。
“主子?”听到他的低叹,持禄忙靠近马车帘边。
他懒懒地往厢板倚,淡声问着驾马车的贴身侍卫,“旭拔,那支马队是谁的手下?”
“回殿下的话,依那些侍卫衣着上的臂徽推断,该是镇朝侯府。”旭拔恭声回禀。“早听闻镇朝侯深受皇上恩宠,倒没想到竟让府上侍卫纵马在街上奔驰,实在是……恃宠而骄了呢。”
“哼,岂不是?”他哼笑了声。
皇上恩宠镇朝侯,是因为镇朝侯有个妹子嫁给护国公。六年前护国公护救皇上一命而殉国,护国公夫人悲痛而死,留下的独生幼女于是被从边境接到镇朝侯府,由镇朝侯收养……
思及此,他蓦地一顿。
那花借月有本事斥喝镇朝侯府的侍卫,难道说她就是护国公之女?
镇朝侯之女他见过几回,并非同一人。
这般说来,他刚刚遇到的确实是护国公之女。
想着,唇角微掀。
有趣,正事处理完毕,还遇上有趣的她,也许,这就是天意。
心里有了打算后,他懒声催促,“人潮都散了,也该走了。”
“是!”
旭拔轻驾了声,马儿缓缓拖动马车,直朝御道前进,从悬福门而入,往金阙宫而去。
七月的将日城,暑气逼人,却也是雨季的开始。
常常早上还阳光普照,过了晌午就风云变色,厚重云层掩覆了阳光,狂风大作,疾雨不休。
而翌日,朝阳在卯时便已透出光芒,彷佛昨儿个的狂风暴雨不过是场幻境罢了。
但如此多变的天候,对金乌王朝的当今天子巳慎思而言,却是最难捱的时节。
他年少便经常在外征战,到了登上帝位,仍常御驾亲征,将西方的西武和北方的大邹给打退到边境百里外。他是骁勇善战的,可没有一个将军身上是不带伤的。
正因为一身的伤,每逢天气变化,总是痛得他难捱。
而今年更加难捱,主要就出在七月中旬时,北方的映春城发生地动,连远在两百里外的就月城都能感受到,可想地动造成的灾害伤亡多可怕。
他食不下咽,夜不成眠,日日等着长年驻守映春城的七皇子巳太一传回消息。
军报一日一封的送,消息却是一天比一天还要恶劣,让他闷闷不乐,就连汤药也不饮,让伺候的宫人愁眉不展,心急如焚。
此刻寝殿外传来细微脚步声,守在殿外的太监总管扶贵立刻上前一步,笑眯眼道:“奴才见过九殿下。”
走来的男人,笑意轻噙唇角,那恬柔笑意教人如沐春风,温润如玉的谦谦气质,彷佛淡柔月光,让人万般自在。
金乌王朝原本有十来个皇子,却因为后宫斗争,导致皇子凋零,如今只剩下七殿下和九殿下。当中九殿下因为查出一桩官员贪污案蒙皇上赏识,上个月被册立为太子。
“扶贵,皇上还是不用膳?”男人低问着。
“是啊,奴才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,才差人去请九殿下过来劝劝皇上。”
“皇后呢?”
“娘娘今早来过,皇上勉强吃了一些早膳,但眼见都已是午后三刻,皇上还不用膳,就连汤药都不肯喝。”扶贵答道,一张老脸都快皱成包子。
“替我通报吧。”
“请九殿下稍候。”扶贵走进寝殿,一会扬起笑脸踅回。“九殿下,皇上正等着呢。”
“去准备膳食和汤药。”男人说着,踏进寝殿内。
扶贵立刻差宫人准备膳食汤药,回头看了男人的背影一眼,不禁笑容满面。就知道只要把九殿下请来,皇上肯定愿意见。
寝殿内,巳慎思斜倚在锦榻上,就着上头的花几,像是正在赏画。
“儿臣见过父皇。”男人走近,单膝跪下。
巳慎思抬眼,五官端正的他尽管年过半百,但那双眼如刀刃般锐利,好似这天地间无任何人事物能瞒过他。
“九莲,起来吧。”他摆摆手。
“父皇在看什么?”巳九莲起身,淡噙笑意问道。
“看一些朕年轻时画的作品。”
“父皇原来也会作画。”他微诧道。
父皇征伐无数,是武将王爷,更曾被封为神将。没想到大半辈子拿剑的手,原来也能提笔作画。
“不过是种抒发。”
“这是……”他看了眼画作上的人。
“她是朕的奶娘。”
闻言,巳九莲谦柔的黑眸微动。“父皇竟也替自个儿的奶娘作画?”
“好玩罢了。”巳慎思收起画轴。“已经许久没拿出来看,前些日子皇后陪伴朕时,特地从藏书阁取出几幅画欣赏,适巧有这一幅。”
巳九莲未搭腔,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汗湿。
“当年她会进宫,乃因为她刚出世的孩子猝逝,适巧朕出世,她的御史丈夫便请命让她进宫当命妇,她把对自己孩子的爱完全注在朕身上,也因为如此,朕与她向来亲近,只可惜在你出世那年,她不知去向。”巳慎思抬眼瞅他,那眸色莫测高深。
东宫错之棋子皇后(上) 第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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