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我去找大夫!”戏武见状,惊惶地拔腿就跑。
卫凡轻柔地将昏厥过去的葫芦搂进怀里,不舍地抚着她的肩,却感觉手上竟有细沙不断地从指缝间掉落,垂眼一看,晦暗不明的廊间,就见她的身下掉落数不尽的白沙,而她的身形转为透明。
又是彩沙……从她身上掉落的彩沙……这意味着她即将失去形体?
兵荒马乱的一夜,潘急道忙着收拾残局,派人将拿下的禁卫押回宫中让廷尉问审,再派人向皇上禀报,最后则是踏进卫凡的寝房内,就等着大夫诊治后的结果。
寝房内以屏风遮去床上的身影,大夫缓缓地抽出长剑,却不见半滴血,反倒是掉落各色彩沙,教大夫惊吓地往后退。
卫凡眯起眼,微掀开她的衣襟,就见长剑贯穿之处,似有沙慢慢地填补,不过眨眼功夫,随即恢复原本的无瑕,不见半点伤口。
夫夫吓得老眼微突,一张嘴阖不起来,僵在原地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“还不把脉?”卫凡低斥着。
大夫回神,颤巍巍地伸出手往葫芦的手腕一切,却又立刻吓得抽回手。
“你这是在做什么?”
“卫爷……没有脉啊……”大夫已经吓得软腿。
卫凡瞪他一眼,不信地按上胸口,却感觉不到心跳,再拂向她的鼻尖,却没有呼息,教他的心绞得死紧,忍着悲恸,哑声喃着,“醒醒,葫芦……”
大夫受尽惊吓,连滚带爬地爬出屏风外,潘急道和御门见状,一把扯起他询问着,但瞧他连话都说不出口,只能不住地摇头,两人只好将他往门外丢,快步走到床边,就见卫凡不住地轻拍葫芦的脸。
“醒醒……不要吓我,不要再吓我……我已经痛过一次了,你不该再让我痛第二次!傍我醒来!”
那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声,教两人心头发凉。潘急道直瞪着那无血色的小脸,不敢相信上一刻还和她玩闹,如今却已套人永隔。
“怎会……夕颜……”他颤着手要轻触她,却被卫凡拨开。
“都是你!”卫凡恼火地吼着。
“我又怎么了?”潘急道虚弱地应着,没了平常和他斗嘴的闲情逸致。
“你察觉禁卫里有害群之马,你早该防备,不该等到事发才讨救兵!”
“还不是你说卢二少把罪都推给卢大少逍遥法外,必定会对卫家不利,说要给他们机会下手,是你西娥把他们引出来的,是你说一举两得,我才配合的!”
“但是你却调兵太慢!”
“我去你的!说到底都是你的错,这祸事全都是你招来的!如果不是你对卢家丝毫不留情面,今日岂会有这灾厄?夕颜就是为了要替你挡这四月之劫才会还阳,要不是为了你,她岂会香消玉殒?!”
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什么四月灾厄?
潘急道抿了抿唇。
“夕颜说,她下了黄泉,为求来世再与你续缘,所以她自愿在忘川摆渡千年,然而她却在摆渡时,听见鬼差提起你有四月之劫,所以她才会逃出地府……可一开始你怎么待她的?!”
卫凡怔愣地瞪着他,耳边嗡嗡作响。
忘川摆渡?人们都说地府晦暗无光,那忘川更是条深不可测的阗暗之河,河底更有许多无法渡川的亡魂……她那么怕黑,怎会傻得自愿忘川摆渡?
“她说,她之所以不愿回卫家,那是因为有鬼魂发现她在阳间……她说她沈进卫家湖底,是被鬼魂给拖扯下去的,所以她认为,终有一天她会被鬼差带回……所以她怕一旦回府,你要是发现她是谁,势必要再承受一次别离之苦,所以她才不肯回去……”潘急道说着,哽咽着,眼眶泛红了。
“可我说,这事情未到最后,谁能知结果?可如果我早知道结果如此,我就算与你为敌,也要将她留在太尉府,而不是、而不是……”
卫凡眸子失焦空洞,高大身形摇晃了下。
“……是我……”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凶手。
“爷……”床边,御门突唤着,但两人都没听见。
“对,就是你!就是你!如果你根本无法给夕颜幸福,那你就不应该强占着她!”潘急道怒火中烧,将他狠狠推开。
没有防备,仰或是无心抵抗的卫凡,被推得跌撞在桌椅边,发出巨响。
“……你们又吵架了?”床上突地传来葫芦娇软的嗓音。
怒不可遏的潘急道和失魂落魄的卫凡猛地抬眼,两人同时奔向床边,就见葫芦已经张开了眼,一脸不悦地瞪着两人。
“你们该不会是斗过头,真吵起来了?”她边说边揉着头。
“吵得我头都疼了,真是的……”
话未竟,她已经被一股力道给狠狠地圈抱住,那力道简直像是要将她勒死般,卫凡浑身激颤着。
“小爷?”她不解地看着同样激动的潘急道和御门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“你不记得了?”潘急道轻声问着。
“我……”葫芦眨了眨眼,思绪徐徐回朔,突地想起那凌厉的一剑,猛扯着卫凡。
“小爷,你没事吧?”
“……我没事。”卫凡直瞅着她,眼眶殷红。
真命圣女(下) 第2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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