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与剀身形踉跄了下,窦月芽赶忙扶起他,却见他虚弱地勾笑,拉开她的手。
“我没时……没事。”
窦月芽双眼热痛着,一把将他抱住。“怎会没事?我都这么难受了,你怎会没事?”那般良善的人,那般关怀她,一张眼就能看见桂皇后的笑,个把月的相处,他岂会无感?她是那么地喜欢她,彷佛弥补了她从小就失去的母爱,如今皇后不在了,她都管不住泪了,更遑论是未足月就被她带在身边,抱在怀里牙牙学语的他?
那拥抱让华与剀愣住,压抑的情绪如浪般汹涌着,但他没有哭,只是暂时偎在她的怀里,直到——
“你们这是在做什么?”
那凉薄的声嗓,教华与剀抬眼立刻与窦月芽拉开些距离,还没解释,便见窦月芽已经咬牙低骂:“你为什么现在才到?!”
华与刹微眯起眼,眸底满是不悦。“这是怎么着?先声夺人,还是恶人先告状?”他戏谵哼笑着。
方才转进通廊听见宫人已哭跪在地,他便知母后已殁。时间比他记忆里的晚了近个把月,四月时见母后无事,他推测许是事情有所改变,母后也许会度过那一劫,岂料该来的依旧逃不过。
进了寝殿,竟撞见她将华与剀搂进怀里,面上那悲伤又柔和的神情是他不曾见过的,和此刻只差没指着他破口大骂的神情可是天差地远。
没来由的,他有些不悦。
“你说那是什么话?你难道没看到……”窦月芽紧抿着嘴,勉强叫自己别冲动,只因桂皇后才殁,她实在不该在这寝殿里口出恶言。
华与刹斜睨她一眼,走到床边,朝桂子玦微颔首,再将目光落在面色青白的桂皇后,定定地看着好半响,他伸手轻触她的颊,双膝跪下,哑声道:“……母后,我回来了。”
说也奇怪,就在那一瞬间,好似被病痛折磨得连病殁都眉头紧蹙的桂皇后神情变了,眉头松了,那好看的唇微微上扬着,似乎在笑。
华与剀见到这一幕,压抑多时的泪终于溃堤,跪在床边低喊着,母后,四哥回来了。”
殿里殿外,顿时哭成一片,窦月芽也抑不住泪水,看着床边三个男人以不同的悲伤送至爱一程,她不禁悲从中来,彷佛要将这辈子还没派上用场的泪水倾尽。
她不禁想,在她原来的世界里,她是否已真正死去,在得知她死讯之后,是否有人会为我掉泪?
她想,应该没有吧。喔,不,也许总机小姐,又也许清洁阿姨会……但她们恐怕是白哭的,因为她就在这里延续着生命。
忖着,想到也许桂皇后是去到某个时空,如她这般经历一场历险,她心里便觉得踏实了,只是泪水还在掉。
窦月芽原以为桂皇后之死,会推迟她的婚礼,然就在桂皇后入皇陵的第三天,她跪接皇上的圣旨,再次陷入怔忡里,只因她的美梦碎了。
“怎会这么急?“华与剀看过圣旨后,不解喃道。
“与剀,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别跟着他一起去近泽?“她抓着他,像是抓住最后一线生机。
“……没有办法。”
窦月芽颓废地垂着小脸,如丧考妣。
天要灭她……没良心的皇帝竟要她明日和华与刹一道启程前往近泽上任……关她屁事。她又还没嫁给他,为什么得要先跟他走?!
“盛兰,四哥不会亏待你的。”
“可问题是我们又还没成亲,我为什么要跟他走?”
“盛兰,你是皇上指给四哥的王妃,如果不是母后殁了,你们会照原计划成亲,如今因为母后殁了,四哥必须挂丧三个月,婚期也就差不多延至挂丧期满后,王朝里谁不知道你俩要成亲,没道理四哥要赴近泽上任,却把你丢在这儿吧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她并没打算要嫁给他啊。
别说近泽,她连帝都到底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,能逃去哪能做何谋生都不知道,更何况是靠近边境的近泽,那里可是他的地盘,她能上哪去?
“没事的。”华与剀好笑地拍拍她的肩。
“要嫁的又不是你。”她低声咕哝,对无法掌握的将来充满抗拒。
然而,再抗拒,远赴近泽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状况。
窦月芽一夜未眠,作着无声又无意义的抵抗,然而时辰一到,她还是被人从床上给拉起整装待发。
她几乎是拖着牛步,能多拖一时就多拖一时,缓缓踏出分隔前廷后宫的围墙,就见华与则在前头的拱桥上,双眼眨也不眨地睇着她。
“盛兰,我送你一程吧。”他走向前,苦涩地道。
送与不送对窦月芽来说,实在灭太大的差别,如果要有个人来送自己的话,她希望是与剀,可也不
知道他在忙什么,竟到现在都还没见到他的人。
有够没良心的,虽说相处只有两三个月,可是好歹有几分情感,他竟连送自己说声在家都省略,真是太过分。
窦月芽没应声,径自踏上拱桥。
华与则略过头,微摆手要后头的宫人退上几步。
太监在前头领路,一路上美景无数,窦月芽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,心境犹如被拖上死刑台上的犯人,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,别让她走到尽头。
回到王朝嫁暴君(上) 第1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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