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
阮秀静上完香踅返坐下。“图书馆要办展览啊?”她问阮幼昭。
“是啊,本来想请一个叫薛东奇的画家,不过他风评很差。”
阮秀静哼了一声。“搞艺术的没几个好东西,都没责任感,又爱拿灵感当借口,其实放浪形骸……”
“妈!”小芷皱眉。“那都是传闻。”
“你妈说得对!”阮幼昭附议。“什么作家、画家、艺术家,私生活全都乱得不得了。”
“就是啊,演艺人员也是……”
她们骂出兴致来了。
“说穿了,男人都一个样子。见一个爱一个,所以我才不嫁人,明年领了退休金请朋友办移民,咱们搬去加拿大住。”
“对啊!”阮秀静也赞成。“再几个月我就可以退休了,我们去那里买房子,那里的房子都很大……”
“阿姨,什么时候要交企划?”小芷插嘴问。
“最好这礼拜就决定,我那边有几个不错的名单,我明天给你,虽然不像薛东奇那么有名,但是配合度很高。”
“好,那我回房间,你们聊。”
阮小芷离开,她不想听母亲和阿姨抱怨男人,心底清楚她们骂的是父亲。
阮小芷的父亲是文坛极负盛名的才子柳志铨。他跟小芷的母亲恋爱多年才结婚,没想到婚后,才发现彼此性格差异太大,根本不合。一个太严肃一个太浪漫,真正朝夕相处,问题一个个冒出来,爱情褪色,争执越来越多,一次比一次激烈。吵闹多年,后来干脆连架都不吵了。最后柳志铨外遇,阮秀静雇人抓奸,闹出好大新闻,终于签字离婚。离婚后,父亲跟第三者结婚,小芷与妹妹则跟着母亲,从了母姓。
小芷不恨父亲,父亲给她很温柔的回忆。
母亲很严肃,很重视她的功课,考试差了,她就得挨板子。
父亲不同,父亲喜欢帮她绑头发,帮她将头发梳得又直又亮。
“像公主那么漂亮。”小芷记得父亲常这么说,他还会说故事给她听。
“美人鱼想要像我们走路跟朋友玩,所以牺牲她的舌头,换一双脚……妹妹,你说美人鱼是不是好勇敢啊?她想要什么就去做,很勇敢对不对?”
父亲是想干什么就去做的人,那是事事讲规矩要秩序的母亲,最不能忍受的。
她永远记得有次生日,父亲问她想要什么。
她说她要像人那么高的蛋糕,父亲和妹妹果真在家里的墙壁画了个人那么高的蛋糕,母亲下班回家见到时气坏了。
父亲为此被骂了一个晚上,那片墙很快就在母亲的坚持下,回复原来的白,可是那个蛋糕永远留在小芷心底。
为了那个蛋糕,她不恨父亲,但他没有回来。
父亲走的时候,她和妹妹倚门张望,妹妹一直哭喊,拎着皮箱的父亲却头也没回。
“哭什么哭?”母亲将她们拉进屋里,关上门。
那天小芷没哭,她认为父亲会回来,那么温柔的父亲不可能舍得抛下她们。要到很多年后她才明白,父亲永远不回来了。
记忆中,父亲长年关在书房伏案写字。
往后,阮小芷只要走近堆满书的地方,闻到书籍翻动时飘散的纸味,便会想起那个阳光灿灿的下午,父亲趴在墙上给她画蛋糕。
天气很热,父亲的脸流着汗。有时想起父亲,她的眼睛也会流汗。
阮小芷没再去找薛东奇!她接受阿姨的建议,联系鸟卉画家陶然。
薛东奇这人太危险,让她紧张,还害她气喘病发,她没胆再见他。
她想忘记地下室的吻,但那颗甜蜜的巧克力,阮小芷忘不了。
她试着找寻黑松露巧克力。
在进口糖果商铺,试了好几个牌子,没吃到同样滋味。
薛东奇是在哪买的?
她查过资料,知道黑松露是法国人用训练有素的猪,在森林嗅来的。
好几个夜晚,她搂着被失眠。
梦里依稀见到那张俊魅迷人的脸,他对她微笑,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。
她感觉黑松露在体内发酵。
秋天了,她却睡得闷出一身汗。
阮小芷怀疑自己病了,因为一颗巧克力?实在太可笑了。
这一天,敬言图书馆午休时间,日光悄悄穿透玻璃窗,亲吻原木地板。
美术类书柜前,阮小芷站在铁制梯子上,她神情专注地用掸子掸去薛东奇画册上的细尘,灰尘扑扬,惹得她咳嗽。
背后有个低沉的声音响起--
“你有气喘,应该戴口罩吧?”
小芷怔住,猛然转身,梯子因她的力道而倾斜--
一只手即时稳住。
“阮小姐?镇定、镇定。”手的主人笑了。
再一次,他们面对面。
“薛东奇?!小芷好震惊。
“是。”他对她微笑,穿着灰色衬衫,黑色休闲裤,他的衬衫敞着领口,裸露的喉结给人一种狂野难驯的感觉。
“你来干什么?”她问。
他对她眨眼睛。“小朋友,我特地送礼物来。”他抬手,食指上勾着一条金炼,炼下系着袖珍的铁黑色罐子,罐子轻轻摇晃着。
他靠近,她缩往书柜,一副戒备他的模样。
“URBANI,给你,代表我的歉意。一礼物拎到她面前。
URBANI?小芷摇头。“我不收陌生人礼物。”
“我也不随便送陌生人URBANI。”他又是这种口气。
小芷瞥了罐子一眼。
恋人谢绝客串 第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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