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秋色不得不承认主子说的很有可能。
看出她动摇了,他用命令的语气说:“管妳要用什么方法,总之,我要立刻出去!”
“要是有方法,我早就用了。”
她纯粹陈述事实的口气反倒激怒了他。
“妳和护院不是约定了一种暗号,快用暗号告诉他们我们在这里!”要不然,他可是千百个愿意毁掉这些书。
他指的是护院们会用一种特殊的哨音传递讯息。
“那必须用上内功,少爷离我太近,不安全。”阮秋色拒绝。
“我捂住耳朵不听就好。”边说,他当真捂起两耳。
见他如此坚持,一脸漠然的阮秋色心里着实拿他没辙。
从小到大,她就立志将他宠成一个“茶来伸手,饭来张口”、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做的少爷,如今看来她算是很成功吧!
更衣穿鞋、吃饭喝茶、沐浴睡觉……他的每一件大小事都经她手,他的命令只要无伤大雅不违背善良风俗她都照办,许是这样造成了他的恣意率性。
过了二十七年后,她从每天都在祈祷他的任性不要招来杀身之祸,不要惹上不该惹的人,到现在上庙参拜但求他能还她一天不用操烦的心灵清静就好。
老爷和夫人地下有知,一定会责怪她。
阮秋色在心里对自己摇头,虽然害怕使用内功吹口哨会引发压在他们身上的书籍和书柜崩塌,但保护他不被书砸伤的自信,她还是有的。
而且,主子的这道命令并不忤逆道德良知。
★★★
“少爷,请起床。”
一早,阮秋色准时出现在他的床边。
床榻上的清瘦男人,大剌剌的睡姿,虽然没有打呼,斯文的脸庞倒是出现不悦的皱纹,嘴角一整个弯了下来,发出不堪其扰的呻吟。
“嗯……”
“少爷,该是起床的时候了,如果少爷再不清醒的话,就别怪我了。”阮秋色从容不迫地祭出威胁。
杜晴春的反应是用被子盖过头顶,不予理会。
从怀里拿出没用过的毛笔,她掀开另一头棉被,露出那双比女人还白皙漂亮的腿,目光准确对上他的膝盖,拿着毛笔就要靠近膝盖时,突然一顿,停下来看了毛笔一会儿,再看看另一只手的手指,想了一下,最后放弃用毛笔,把四指捏紧集中在拇指上,轻轻放上去。
杜晴春还在睡。
阮秋色一脸公事公办,彷佛一点私心也没有,跟着五根指头缓缓散开——墨黑的凤眸瞬间大瞠,浑身窜起一阵战栗,然后缩起整个身躯,全身不断的震动。
见状,阮秋色眼尾微微上扬,又故技重施,这次还加上毛笔去搔他的脚底。
“噗!哈哈哈哈——”杜晴春忍俊不禁,终于逸出一连串承受不了痒的大笑。
阮秋色见他醒了过来,原本该停下的手,却持续了好一段时间。
他并非常常笑。
或者该说他会冷笑、嘲笑、不屑的笑、恶劣的笑,却很少看他这样单纯的大笑,而她总是无法克制自己冷静面对这样的笑,当作没事。
她喜欢他的笑。
向来冷漠的墨色眼眸隐约闪烁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,变得闪闪发亮,阮秋色看他看得出神了。
“哈哈……够了、够了!”杜晴春抱着膝盖在床上到处乱窜,一边告饶。
阮秋色一愣,惊觉自己失态,赶忙敛起眼底不该出现的异样神采,恭谨的退到一旁。
“少爷,日安。”她垂首道。
唉,幸好她不是每天都用这种方法叫他,否则每天早上都会面临一次失神的情况。
“唔……”杜晴春揉了揉眼,像只猫一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,满脸困倦,一手在床上摸了摸,像在寻找什么。
“我的——”慵懒的疑问半途中断,呵欠打到一半的杜晴春瞪着手中的东西,严肃地开口:“这是?”
“扇子。”负责把东西交到他手中的阮秋色尽责回答。
“谁的?”把玩着方扇,他问道。
“少爷的。”
“不是这把。”杜晴春说完,就把方扇随手一扔。
“这是新的。”阮秋色眼捷手快地握住他的手,不让他把扇子丢掉。
望着两人握着同一把扇子的手,杜晴春就这么定定地看了好一段时间,阮秋色则是默不作声,任由他看,却是一阵心慌意乱。
她为他处理大小事已经成习惯了,排除那些习惯之外的事,没一件是她能够无动于衷,冷静看待的。
谁教他在她心里是“特别”的。
“我要原本那一把。”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反握住她的手,语气坚定。
昨夜在她发出暗号后,不出所料的,他受到影响昏了过去,直到现在才醒,所以不晓得原本熟悉的方扇因为是丝帛做的,从书堆里被挖出来时已经破了。
凝视着他固执的眼,阮秋色怀疑自己如果据实以告,他会伤心多一点,还是生气多一点?
但无论哪个多一点,她都不喜欢,于是回答:“新的也没啥不好。”
“但是我要旧的。”他微瞇起眼,握着她的手开始使劲,表达反抗和不开心。
“那把……破了。”拗不过他的顽固,阮秋色迟疑着说出事实。
杜晴春一双眼珠快要瞪出眼眶,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反应,这反而令她更加戒备。
依她对主子性子的了解,不会这么简单没事的。
“破了?”所以她拿这把没用的便宜货来敷衍他?
“是的。”
春史 第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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