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如果以为撇下了舞伴,跑来跟前妻打招呼,是给我天大的面子,他错了。
过了一阵子,松年说:“我的律师将与你接洽,关于分居的事宜。”
“有必要吗?”我问。
松年的眉毛往上一扬,答:“曼,事已至此,我们不可能走回头路。”
“对,绝不走回头路,我同意。”
“那么,你的意思是?”
“既是双方同意,也真不必再办多一重手续,就直接办离婚好了。”
舞台上刚好于此时变调子,由柔和音调转为兴奋嘈吵、节奏明快的热潮音乐。
我因此并不能听真丁松年以下给我说的话,面部表情于是维持原状,并无特殊的反应与回响。
丁松年霍地站了起来,头也不回就走了。
对于一个跟自己再不相干的人,他的喜怒哀乐,应已不在关注与紧张的范围之内了。
随他去吧!
我甚而不必看他往那个方向走,看他同来的是那个人以及那些人!
只是丁柏年与秦雨匆匆走回来,我笑问:“这么快就玩累了。”
“不!”秦雨带笑的语调说:“是丁柏年说要带你回家去了。”
“我?良夜正盛呢,别管我,你们继续玩去。”
“不!”只这么一个字,出自丁柏年的口,也见坚持。
我反而被他吓着了,稍稍抖动一下。
“我们走,你不要再逗留下去。”丁柏年说。
“走吧,我们一起。”秦雨附和着。
我还能怎么样呢?只好起身,跟在他俩的屁股后头走了。
在车上,三人都无话。
良久,还是我找了些关于快餐连锁店的问题,给他们说:“真是世上无难事,人心自不坚。我终于签了两间铺位了,一间在火炭,另一间在大埔工业村,地点还算不错,只是此较破烂,装修工程费用大了一点,不过,那是打进经营成本之内,将来也可报销。”
秦雨答:“我们对你有信心是肯定对的。”
“多谢栽培!”
“你言重了。”
丁柏年一直没有造声,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一点点的特别。
他先送秦雨返家,后送我。
秦雨下车之后,我又禁不住怪责起柏年来,说:“你太扫秦雨的兴了。”
“我不能留着你独个儿坐,乏人照顾。”
“有什么相干呢?”
“他跟你说了什么话了,有没有令你生气?”
“他?”我一想,醒起来了:“你是指你大哥?”
“我看见他坐在你身边,讲了好多好多话。我……实在有点担心。”
“没有很多话,很简单的几句话而已。也不用担心,他只不过提出离婚。”
已成的定局,将之形式化有什么好兴奋、或好暴躁的。好比那些同居经年,才决定注册的男女,有何惊喜狂喜之可言。
“他没有说伤害你的话?”
“我想他是没有的。音乐太嘈,我听不清楚。”
实际情况是,一个男人向他的妻决绝地提出离异,这已是最伤害她的说话,莫此为甚了!
车已到家门,我回望柏年,拍拍他的手,像安抚一个小男孩地对我这位小叔子说话:“没事的,放心,凡事习惯了就好。回去早点睡吧!”
“请别苦恼。”他紧握着我手,挚诚地说。
“不,我不会。”
“真的?”
“真的!”我笑笑:“多谢你关怀,希望你的善心得着好报,将来你会娶到一个好妻子,跟你白头偕老。”
“会吗?”
“定然会,你一表人材,不知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、白马王子。”
“我不会钟情少女。”
“各人的口味不同哇,是吗?”我笑,忽然想起秦雨的年纪也不轻了,也近三十了吧,于是答:“成熟一点的女人晓得如何忍让迁就爱敬丈夫,那真是好的。”
“甚而经历过沧桑的人,更珍惜平和的可贵。”
“想必是了。我看,柏年。”我忽然欲言又止。
“你想跟我说什么?”
“我想恃老卖老,仍以你长辈的旧身份给你说一声,秦雨是个好女孩。”
丁柏年没有造声。
“是吧?”我再问。
“我认识她,比你认识她还要早。”
“那就好,互相了解需要时间。”我笑笑,打开车门,说:“晚安了,多谢你送我回家来。”
第九章
第41节
回到家去,躺在床上,没由来的辗转反侧,不能入寐。
是为了什么呢?
为了见着了丁松年?
为了一份迟来的震荡?
如今才觉着悲痛,才作出回应。
原来硬撑着在人前若无其事,谈笑风生,骨子里却慢慢的渗出血来。那份潜藏而不露脸的苦楚,是更深刻的!
忍不住哭了,由微微的啜泣,以至干脆放声嚎哭,再而默默垂泪至天明。
赶快投入工作,是疗治悲哀的一大灵药。
实在,我也为装修、雇用人手等开张各事而忙。
那些装修工人,有种坏习惯,就是要当事人一天到晚当他们的监工。否则,必然错误百出,分明讲好用那只材料,又临时变卦,迫着要亲力亲为,才能协助工程如期完成。
多一天装修期,我们就少一个工作日,赚的钱少了,成本却重了,怎么划得来?
第二春 第4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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