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晓寒也知他是为什么事而来,一等关上门,他劈头就问了:“你怎么安抚他的?”
他们这个柯董可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打发的角色,不顺他的意,闹到你天翻地覆、人仰马翻都有,这功力多年下来他是见识过的,光想都两鬓生疼,她竟有办法让他和颜悦色离开?这究竟是怎么办到的?太神奇了!
“不用安抚,照他说的做就是了。”虞晓寒淡淡地回道。
“你向他妥协?”杨叔魏一脸错愕。
“是。”柯董的目的就是这个,与其先脸红脖子粗、吵到鸡犬不宁,不如一开始就顺着他,堵他的嘴,换四海昇平,国泰民安。
“你知道小陈母子是我要他们来这里设柜的吗?结果到头来,我却保不了自己的人,让他们受委屈,现在丰禾已经是柯家的天下了是不是?”柯家人说了算?她这脸打他打得有够响。
“你冷静一点。事情要看始末,不是要听谁的。”
“好,我们来论始末。小陈母子,违了公司哪条规制?他们来设柜,是按着程序走,发生纠纷,也听楼管安排,哪里错了?他们的个性不是那种会争、要强的人,柯家那头仗势欺人,你就真的为了息事宁人,任由他们指手画脚?”
“一个铜板拍得响吗?”最初吞忍退让或许是真的,但泥人都有三分性,久了谁能真的没有脾气?“现在摆在眼前的,是已经势同水火的局面了,两个一定得撤一个,柯家同样是照着程序设柜,没违一点制度,能叫他们退吗?又凭哪一点叫他们退?”
“那又为什么要我们退?一个守制度,规规矩矩做生意的老实人,凭什么要忍气吞声,被权贵逼退——”
“那你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?”她直接打断他,犀利地反问。“我才是招商部的主管,柜位有问题,应该要来找我谈,为什么陈进发是找你?你说柯家仗势,陈进发不也在做一样的事?”有便利的捷径和可以倚靠的资源,多数人都会用,不用过度放大解读。
杨叔魏一窒,一时答不上来。
他不是没有自觉,自己也是别人所仗的势,但至少,他们心安理得,不欺人、不迫人。
“对,你提醒了我,我也是权贵,有让人抱大腿的条件,不过显然你认为柯家的大腿比较粗——”
虞晓寒一扬手,不轻不重地甩了他一巴掌。“冷静一点没有?”
没有,他更火大了。
“不是这样吗?你只想息事宁人、讨好柯家,有顾虑过我的感受吗?虞晓寒,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立场、记不记得你来丰禾的初衷?”
“我没忘!”
“你没忘,那你现在在做什么?”他没有办法谅解她的做法,真的没有办法。“如果这就是你的处置方式,那我也有我的立场,这件事我不会就这样算了!”
要论理,他们不会站不住脚,她怕事,他可不怕。
“杨叔魏!”她扬高音量,喊住转身欲走的他。“你能不能不要闹了?”
他回身,冷笑。“不能。”
“谁都没有错,谁都站得住脚,那你要我怎么做?”他可曾想过她的为难处?
怎么做?他只不过以为,她会站在他这里,就像以往那样,替他扛着、让他得以伸展手脚,无后顾之忧地冲刺。
他太理所当然,太自以为是、太自作多情地把她当自己人,所以现在才会那么愤怒、那么……难堪。
“我不是没有立场的软骨头,真要深论,陈进发那头的柜位也不会没有任何疑议之处,这样闹下去对谁都不好看,你相信我,这件事我会尽可能处理妥善,不让他们太委屈。”
听起来,真像古装戏里,那些个欺压民女后,再出来搓汤圆的官僚台词。
杨叔魏撇撇唇,没应声,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他对她……很失望。
第三场 宠
从虞晓寒那里离开后,他满肚子火气消不掉,一个老大不爽,跷班去!
人家都当面指他权贵了嘛,那就权贵给她看!
离开公司,开着车在大马路上漫无目的地兜风消火,脑子里其实没特别想什么,等停下来时,才发现自己下意识来到兄长这里。
将车停入车库,拾级而上,推开厅门,见兄长坐在窗边,仰望天空的神情,那一瞬间,令他心揪鼻酸——
那是一种,看不到未来的空茫。
“哥。”他扬起笑,故作轻快地喊。男人望了过来,眨眨眼,一秒便掩去茫然,回到他所熟悉、那个沉定的杨叔赵。
“怎么这时候来?”看了眼墙上的钟。“跷班?”
“被你发现了。”他嘿嘿笑,扬起手中的提袋。“来陪你吃下午茶。你上次不是说,喜欢吃医院附近的鸡蛋糕?再晚小贩会收摊。”
目光触及对方手中的提袋,杨叔赵瞳眸一阵瑟缩,几乎就要别开眼——
但,没有。
他伸出手,取来一块鸡蛋糕,僵硬地,咬下一口。
不一样,入口的味道,不一样。错过刚出炉的最佳赏味点,软甜口感已失,干干的,涩涩的。
但,那是弟弟的心意,心疼他、想将所有他想要的都给他的心意,明明不顺路,还绕那么一大圈,去买小小一袋鸡蛋糕,只因为他过去随口的一句话。
爱情,午夜场 第1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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